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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X七秀】《旧时风月》 九

*大师赛吼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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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连城守了琳琅四天,第五天琳琅才稍微好一些。君眉山告诉叶连城她身上刀伤不少,最深的那一刀在肩膀。加上她还不顾一切地骑马回来,牵动了伤口。叶连城听了之后抬起头两眼发红。

“一定要治好琳琅,她不能拿不起剑。”

君眉山深深地看了叶连城一眼,然后没说话就进去了。叶连城想起小时候琳琅其实并非天赋过人,她有今天的修为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叶连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琳琅需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他轻而易举获得的东西。

叶连城知道君眉山担心阿若,想到自己强留君眉山下来,也是十分愧疚:“对不起,眉山。”

那时候君眉山靠着柱子,手里拿着烟杆子看着外头的天空淡声说:“说什么呢。我是医者,自然要留下。”

琳琅醒来的那天是第六天夜晚。那时候叶连城去外头买君眉山说的药材。琳琅的伤经过治疗已经好了不少,君眉山说他已经尽力,琳琅只需要静养好好养伤,以后用剑还是没问题的。叶连城悬了好些天的心终于放下,连着心情都好了不少。他买了药材还搜刮了不少东西,哼着小曲回去,就发现琳琅的房门开着。

叶连城马上进去,发现床铺上早没人了。叶连城想起她上次就是这样忽然不见,连忙四处寻找,就在后院找到琳琅。那时候叶连城看着她素衣白发的背影,他忽然不知真假,课室不敢吭声,唯恐惊碎了面前的景象,只轻声唤道:“琳琅?”

琳琅闻声回过头去,她在光中,人也仿佛朦胧起来。琳琅微微一笑:“公子。”

琳琅正要起来,叶连城连忙让她坐下,然后开始关心地问她伤势。琳琅说已经好多了,醒来了就出来走走。叶连城还是不放心,琳琅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说:“公子不必紧张,我这不好好的?倒是公子你的毒都好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身体好着。”叶连城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琳琅这些天没吃好又瘦了。连忙又让小二把好吃的拿上来。刚吩咐好了又想起病人说不定有什么忌口,于是又急急忙忙地找君眉山去了。琳琅看着叶连城忙前忙后只是笑,她低下头后睫毛颤了颤,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想什么。

叶连城见琳琅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和阿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叶连城担心她有什么委屈憋着,但是又不敢细问。他把自己买的一堆小玩意拿给琳琅想逗她开心,可是似乎也不得其法。正好去拿吃的时候听说洛阳有灯会,叶连城立马眼前一亮,快步去找琳琅了。

“琳琅,我们明晚去看灯会好不好?”

“灯会?”琳琅似乎有兴致,叶连城就放心了。他跟琳琅介绍着灯会,现在暂且不是赏花的好时节,但恰逢这里的文人雅士举办灯会,也吸引了不少人来。琳琅静养这几天洛阳都挺热闹的,不少店家都准备着夜市贩卖,还有花灯装饰。正好可以带琳琅散心,他们两就这样敲定了。

决定了去灯会,叶连城又忙活起来了。先是去找君眉山问问琳琅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出去,君眉山点头了之后就拉着他去看衣裳。琳琅的七秀服饰之前染了太多血污也有些破烂,叶连城让人洗干净了再找洛阳最有名的裁缝重新做了一身一模一样的。没衣裳图纸,叶连城唯恐店家做得不像,他就带着君眉山去店家那里盯着。这颜色太艳,刺绣还要再精致些……看着叶连城一直跟店家说,君眉山也是服了他,他自己买衣服都没挑那么精细呢。路过的姑娘小姐都忍不住盯着他们,偏偏叶连城完全不在意。

“你就不能给她买件其他的么?”君眉山看了叶连城半天忍不住皱眉。“去次灯会,让姑娘家穿点别的,好看就行。”

叶连城顿时觉得君眉山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立马让店家拿了所有衣裳回客栈给琳琅挑。难得终于脱身了君眉山一回去就借口煎药遁走了。琳琅在房间里刺绣,一看到叶连城带着店家那些衣裳回来也有些懵了。琳琅自己也是学刺绣的,看这些衣服针脚刺绣那么精细,布料也十分好就猜这些衣裳估计也不便宜。听了叶连城的话以后她说:“这,我穿些简单点的就行了。”

“你随便挑,反正没多少银子。”叶连城还让首饰铺的人带了不少东西,全都摆在琳琅面前。他当然知道琳琅想什么,于是说:“若你没想好,我就全部买下来给你,到时候仔细挑。”

琳琅连忙阻止他。叶连城怕琳琅不舍得挑好的,就让君眉山两个小徒弟帮她看衣服。他如此热心,琳琅也不好拂他的意思。她选了一件简单素净的衣裳说:“公子,我要这个就好。”

她似乎很是苦恼,不知道怎么回报叶连城。叶连城让她不要在意,就跟他好好去逛逛。君眉山见他们两个病人,本来不愿意放人,可是叶连城好说好歹,君眉山总算同意了。他把忌口的东西都写上,到时候别乱吃。叶连城让他把琳琅的写仔细些,要注意什么都问得很仔细。问得君眉山烦了,干脆把纸一塞就将他捻出去了。

等到夜晚,叶连城就来接琳琅。只见她换上了叶连城那天给她买的衣裳,一身浅白淡粉,好像荷花般干净。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下,长发披肩,衬得她人面桃花。叶连城看了良久,才记得说:“我们走吧。”

洛阳此时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叶连城仔细护着琳琅,担心人多推搡。今晚灯会热闹,小贩也比日常多些。琳琅第一次来洛阳,自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叶连城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带琳琅去吃好吃的,教她哪里有最好的胭脂,最好的衣裳。他把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都给琳琅找了一遍,琳琅认真地听着,不由得问:“公子懂的真多。以前是经常来吗?”

叶连城说的兴起顿住,他闯荡江湖自然有不少红颜知己,他这才想起怕琳琅误会了,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给阿姐她带的,所以才会这些。”怕琳琅不信,他补充:“她告诉我的。”

心里谢谢阿姐,帮他挡一回好了。

好在琳琅单纯,叶连城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叶连城连忙带她放河灯,想把这话题盖过去。他们选灯的时候老板说可以在上面写心愿,琳琅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作罢了。

他们两一起放河灯,那时候不少人聚在河边,那一盏盏河灯就像萤火一般在河面飘荡。叶连城和琳琅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把河灯放了。看着河灯随着水流往别处,渐渐往河灯群靠近,如同孤萤回归光中。琳琅一直看着河灯不说话,她跟着叶连城出来走了一圈难得有些笑容,此时又黯然了起来。

“我在荻花宫时,是赫连英救了我。”

琳琅忽然提起,叶连城一顿,并没有追问。他看琳琅心事重重,估计这一次她经历颇多。叶连城感觉琳琅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

“我其实这次出来,是想为师姐报仇。因为我觉得当时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所以才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时就会梦见师姐死时的情景。”琳琅轻声说:“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琳琅看着河水波光粼粼,那些朦胧灯光渐渐远去,周围渐渐陷入黑暗之中,唯有星光紧随。琳琅看着自己的手说:“我一直以为只要报仇了就可以解脱了。我杀了赫连英的师姐。但是却没有没有像想象的平静。”

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惆怅。

琳琅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血污仿佛在眼中挥之不去,黏在手上,再也擦不掉了。那一刻她非但没有复仇的快意,反而感觉到深深地疲倦。琳琅无力地轻声一叹。

“我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为了复仇不惜一切,变得面目狰狞,不择手段。等她看到赫连英那双眼睛时蓦然惊醒。

他恨她。就像她恨他一样。

他们成了彼此的镜子,做了一样的事情。深知失去的伤痛,却依旧为了复仇不顾一切。她是那么强烈地恨过,最后却变成了她恨的人。

叶连城此时心里是很后悔的。他当时太冲动,不然琳琅不用为他冒这个险。剑可杀人,也可护人,琳琅的剑不适合杀人,可是却不得不杀人。

“江湖就是这样,既有千丈豪情,也杀机四伏。”叶连城思索着低声道:“总要面对,不如看开些。”

琳琅点点头,她性格隐忍,有心事总是不说。她抱歉地说:“说了些无聊的话,让公子见笑。”

叶连城摇摇头,他其实希望琳琅能多跟他说说,这样他才好安慰她。一想到琳琅见了赫连英,叶连城就知道琳琅的改变是因为他。只要这样一想,叶连城留觉得心头闷闷的,总是不开怀。他看着琳琅这样的表情,思索再三,忍不住问:“琳琅,你是不是喜欢他?”

琳琅一怔。她听到叶连城这样问,顿时难过了起来。好像最秘密的事情被说了出来,她在出事后一直不去想,可是想起赫连英那时候转身离去,她曾经以为自己应该很恨他的,可是那时候,她却十分地难过。

琳琅点点头说:“我喜欢他。”

她好像呢喃一样地说着。她努力练琵琶,日复一日低等他。她等了多少年,等到自己爱上了他。那时候喜欢是一种朦胧的感情,她什么都比别人慢一些,可是却早早觉察到,自己是喜欢他的。正因如此,才会如此难过。

“我真的喜欢他,可是却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那一刀还是把一切斩断了。他曾经说过不会伤她,可是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拔刀。那一刻过去所有美好尽数消失,再也不见踪影。那绿杨湾边的他们终成泡影,现实将一切都撕裂了。

可是琳琅没有哭。那天她骑着马飞奔回来,泪水早被风吹干,她心头里的感情仿佛随着马蹄声逝去,可是却在心头结成了一道钝痛的伤。

叶连城握紧了拳头。他并不想琳琅遇到赫连英,他总想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见到赫连英。那是叶连城的私心,因为他知道琳琅喜欢赫连英,琳琅心里有他。叶连城不希望琳琅为因为赫连英而变化,有了他的痕迹。叶连城看着琳琅伤心的模样,他的心里从未试过如此不甘。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遇到了琳琅,那时候他来到七秀坊看到了那个努力的小弟子,明明不擅长,可是依旧再努力。他教过她弹琵琶,学得不好她也没放弃。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是那么地少,但是叶连城发现过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楚。可是等他长大发现了之后,她却喜欢上了别人。

他的姐姐说过他性子倔强。一生顺风顺水,所以不明白得不到的不甘。就像现在,叶连城依旧觉得他想要的就必然能拿到,哪怕他这一份倔强里有些不确切的怀疑,琳琅对他和赫连英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琳琅,你忘了他吧。”他看着琳琅,在夜晚里她那双眼睛就像要哭出来一般。叶连城握住琳琅的手,河岸边游人的笑声传来,那河灯飘啊飘,好像飘到梦里,一点一点地不见。他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惊讶地看着他。

叶连城想,琳琅是不会答应他的。她心里没他。可是没关系,天道酬勤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就算现在琳琅不喜欢他,可终有一天,他相信琳琅会喜欢他的。叶连城不能再这样默默跟着她,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辈子,所以他不能放手的。

犹如孤注一掷一般。叶连城抬起头凝视着琳琅。

“我喜欢你,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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