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在补档合集里,超级大懒鬼 无CP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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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鹤】百年归途 上

*摸鱼。本子写完大半,摸个鱼喘口气。 

       一。

      在那深冬之中,天地万物都被白雪所覆没。干枯的树枝被积雪压断,连掉落也是悄无声息。审神者的房间中碳炉火光噼啪作响,沸水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在安静的房间里咕噜咕噜地响起。

      三日月靠在窗边,他眼中天与地之间是一张白纸,不染一点颜色,连尘埃都不曾有,干净而虚无。

      审神者给三日月递过一盏茶,三日月伸手接过。他看着茶面腾起的青烟,若隐若现,就好像想飘到高处,可惜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三日月看着出神的时候,审神者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她似乎并不在意三日月有没在意听,好像只是想在这个寂静无人的世界之中和人说说话。三日月刚来这个本丸不久,她就给他说说关于本丸的一些事情。不论是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外面枝头再次被积雪压断,“啪”的一声断了审神者的话头,她抬起了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

      三日月听不到她说话,因为她那个细微的动作而回过神来。他看着审神者的手停在半空,双目失明的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仔细倾听。

      过了一会儿,发现什么都没有的审神者才重新动起来。三日月对她这一反常的举动生出一丝兴趣,于是开口问:“有什么不妥吗?”

      审神者空洞的眼睛像极了无色的雪。她指着外头,三日月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天色连成一片,犹如一堵参天高墙,一眼就看尽了这个世界。

      “刚才听到声音,我以为他回来了。”审神者手指着她看不见的方向呢喃道:“我还想着今年回来得真快啊,差点以为是要到春天了。”

      三日月有些不解,他问:“他?”

      “是鹤丸,和你一样是刀。”审神者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每到冬天他就会离开这里一阵子。”

      “他是你的刀,你可以召唤他回来。”

      “他不是我的刀。”审神者摇摇头。“他并没有归顺于我。我也不敢强求。对于尔等神明,我一直心存敬畏。”

      当他们不说话的时候,世界又变得一片寂静。只有沸水的声音依旧不停响起。尽管三日月在身边,但看不见的审神者并不能感觉到活物的生气。好像真的只有一把冰冷的刀放在了身边,这世界一直只有她自己自言自语。

      良久,审神者说:“鹤丸说过,冬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墓穴,寂静和无聊会把一些事物杀死。”

      审神者往自己冻僵了的手心呵了一口气,低声说:“真冷啊。”

 

 

      夜里闲来无事,三日月点了一盏灯,手执书卷坐在窗边。天边落起鹅毛细雪,抬头仿佛是一场无声风雨。庭院的池子早已被雪埋了,连位置都无法分辨。或许那里曾经草长影斜,花影深深。

      也只是曾经。

      三日月放下书卷,百无聊赖地在本丸里散步。他推开本丸的门,在雪上踩出前进脚印,那据说能令人感到冰冷的东西包裹着自己的双足。他弯腰伸手掬起一些落雪,在手心堆成了一座小山。三日月并没有感到寒冷,真是奇怪,他虽然拥有了肉体,可是对寒冷这一体感无动于衷。

      三日月抬起头,天地间一片苍茫。风雪扑面,他眯起眼睛。当风停下时,他看到不远处有影子渐行渐近。对方的手里提着灯笼,在冬日里头犹如萤火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

      那是冬夜里头忽然闯入视线的一抹白,飘扬的衣摆好像白墨逶迤的笔迹,抹过了广阔的黑夜。他抬起兜帽之下的那双金色的眼睛,没有生气,可是非常明亮。

      当时他们距离有二十步之遥。三日月看到他衣摆上有点点猩红,有些在寒冷中已经凝固成黑。太刺目了,像极了梅花。灯笼在风中晃了晃,里头的火光差点烧到白色的纸面,而它的主人只是微笑。

      “居然有人在啊,真是个好惊喜。”

      那是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第一次见面。当时鹤丸只是说了一句台词,点头颔首,然后与三日月擦肩而过。三日月回首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就好像是飘荡的灵魂,是自己夜游梦境里的一道幻影。

      现实上自然不是,三日月第二天的时候就在本丸里见到了鹤丸。

      那时候鹤丸与审神者一起在走廊里坐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片树叶,在掌心捏了一坨白雪后插上去,这就成了一只小雪兔。他摊开审神者的掌心,然后交给她。审神者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非常冰冷。她困惑地抬起头,可是却看不到鹤丸的表情。

      这时候,审神者听到脚步声,三日月走过来与她打招呼,然后与鹤丸目光相接。审神者替两人互相介绍,然后说:“我们那天还说起你,没想过你今年真的那么快回来。”

      “有吓你一跳吗?”

      “是的,就如你平时常说,是个惊喜。”

      鹤丸的面上露出微笑。三日月看着他的笑容,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所以然来。闲聊了一会儿,鹤丸就独自离开。他的视线似乎不会长时间眷顾同一个地方,就像他的脚步,一直在这个世间之中走走停停。

      夜晚闲来无事的时候,三日月外出散步。他拿着上次远征时得来的酒,想着去寻找一个酒友,正好在廊下就遇到鹤丸。他坐在一旁看着远方,没有一点声息。那双眼睛不知道眺望着什么,可是这冬夜天地之间除了白就是黑,根本看不出什么。

      “你要喝酒吗?”

      鹤丸抬起头,看着三日月拿着酒壶朝他晃了晃。鹤丸笑着说:“好啊。”

      他们并排而坐,各自满上。酒香在冬雪中弥漫,凝固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三日月低头看着鹤丸赤脚踏在雪上,他问:“不冷吗?”

      “你会觉得冷吗?”鹤丸朝三日月晃了晃酒杯。

      三日月点点头。鹤丸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就好像喝开水一样,他的脸色毫无变化。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觉得冷啊。”

      他们拥有人类的身躯,能感觉到冷暖是理所当然。但鹤丸对此似乎若有所思。三日月一边喝酒,一边慢悠悠地开口:“既然不讨厌,为何不愿意做主人的刀呢?”

      鹤丸瞄了三日月一眼。“如果不是被本人召唤到现世,你也不一定会奉她为主吧?”

      “真是苛刻的话呢。”

      “因为我说中了。”鹤丸把酒杯举到面前,轻轻一晃。“不过她确实是个好人,这点我承认。至少相处下来,不会令人不快。”

      “比那些以为能支配我们做任何事的傻瓜好多了。”

      他虽然语调轻松,不过嘴巴却不饶人。他说话很随意,似乎没有喜好的情感在里面。就好像他那双眼睛,明明是黄金一样的颜色,却一点生气都没。

      “我倒是有点好奇,那么你是怎么降临现世的呢?”

      “你之前有主人吗?”

      酒杯里的液体渐渐变得冰冷,只有流入喉咙的时候依旧灼热。鹤丸沉默不语,他朝三日月把杯子翻转,里头一滴酒水都没有剩余。他只是做完这个动作,然后放下酒杯起身。

      “谢谢你的酒。”

      他离开的动作那么洒脱,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就正如他第二天忽然离开了本丸,并没有任何牵绊。那是难得的好天气,三日月想,也许鹤丸只是觉得今天正是出门的好日子。

      冬天实在太过漫长,世界已经失去了颜色,连战斗都好像变得乏味。当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三日月想起审神者说,无聊会把人杀死。

      某天,三日月忽然兴起要去外面走走。他第一次考虑独自去一些什么地方。尽管三日月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可以走多远。他看到的世界还是一片雪白,一眼便可望尽。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白色下面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但三日月还是决定出行。那天五虎退和前田送了他出门,指着前路告诉三日月往哪里可以到达何处。三日月点头致谢,然后独自离开。雪地印下一步又一步脚印,他是风雪中渺小的远行客。不知寒冷,不知疲倦。

      三日月其实也没哪里特别想去。之所以忽然想去走走,也只是因为日子太过无聊。细细想来,他降临现世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好像一直没有目的。所以在这风雪路上找不到道标,似乎也是可以令他释然的事情

      三日月忽然忆起了鹤丸。他在无数个冬夜中前行,到底是想走向何处?站在苍茫之间的三日月抬起头,他计算不了还有多久才能看到其他景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达了哪里。

      冷冽的雪中,传来了血的气味。好像被无形的线勾住了一样,三日月往血味的方向走去。那是他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头唯一发现的东西,它无形无相,但确切地令他有了一个目标。三日月走了一会儿后,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三日月蹲下用刀鞘拨开了雪,然后看到了那个染血的身影倒在雪地上。他本来就肤色苍白,现在看来更加了无生气。

      是鹤丸国永。

      三日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附近没有战斗的痕迹。走路的足迹也很快被风雪掩埋,无法辨别他从何处来。

      也许他是被猎人射中坠落的鸟儿吧。

      三日月把自己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拉回现实。他得把鹤丸救起来,否则死亡会光临这一抹死寂的白色。于是三日月试着背起鹤丸。他没背人的经验,花了好一会时间才调整好背人的姿势。可能是被三日月折腾了好一会儿,在三日月背着鹤丸往回走的时候,鹤丸慢慢睁开眼睛。

      “是你啊。”

      “是我。”对于鹤丸恢复意识一事三日月并没有太在意。他只是背着鹤丸一直走着。“应该是走这边吧。”

      在三日月后背的鹤丸叹了一口气,然后指了一个方向。三日月往那边走以后鹤丸的手就垂下来闭上眼睛。三日月顺着那个方向走,没有走到本丸,反而到了一个小石壁下的山洞。三日月把鹤丸带进去,发现这里有些干柴和取火工具,似乎是给一些迷途的人应急取暖的。

      三日月试着生火,但拿着磷石和火柴一脸茫然。不知何时醒来的鹤丸自己拿起了工具生火。三日月好奇地凑过去,看着火堆里的火苗越烧越旺。他问鹤丸:“这怎么做到的?”

      鹤丸随口应了句:“我乱弄的。”他脱下羽织的时候“嘶”了一声,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几乎撕不下来。三日月好奇地看着他问:“需要帮忙吗?”

      “你会包扎?”

      “不会。”

      那不是白说吗?鹤丸放弃了三日月,也放弃了包扎伤口。好想用热水洗净伤口啊,不过现在这冰天雪地想要热水简直是奢想。鹤丸决定靠着山壁闭目养神。反正他们的身体就算失血过多也不会死。至少他没有灵力流失的现象,现在不能随意动弹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吧。

      周围非常安静,安静到鹤丸好好睡了一觉恢复精神。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三日月坐在对面。三日月往火堆里添加了枯枝,说:“你醒了啊。”

      还真是他啊。鹤丸确定自己这次确实没有做梦。这边三日月已经问了他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那里?”

      “中途遇到敌人,就打起来了。”回想起来,鹤丸也只有模糊的记忆。他竖起两根手指。似乎对此颇为得意。“二十个,我打倒了二十个敌人。下意识想着伤太重了得回去本丸。”

      鹤丸顿了顿,说:“但我走错方向了。走了好久才想起不是那里。”

      听得三日月笑出声来,鹤丸反问:“你怎么出来了?”

      “因为无聊啊。”三日月的理由很简单,结果没有什么惊喜。“但出来走走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一路上白茫茫一片,走了好久都没见到终点。”

      三日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问鹤丸:“这外头也没什么特别吸引的地方,你为什么总是远行?”

      三日月看着鹤丸沉默不语,他的视线投向了山洞外。在三日月的眼里,面前的鹤丸虽然满身血污,但眼睛非常干净。

      “我只是想走出去。”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呼出一口白气,一吹就散了。

      “这个冬天冷得就像墓地,我一直想试着走出去。”

      三日月看到鹤丸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垂落。鹤丸微微扬起嘴角,那大概是一种名为笑容的东西吧。但那笑容太过复杂,就好像是看透了命运之后的苍凉。

      “但我走不出去,我被困在这里了。”

      不知道为何,也许三日月是被他的眼神,又或者是声音触动了。三日月伸出手抚摸了那张沾血的脸,接着,三日月抱住了鹤丸。

      “鹤丸,冬天只不过是一个梦境。因为尚在梦中昏昏沉沉,所以你才会在原地走走停停。”

      “但是睡一觉就好。你终将有醒来的一天。你醒来之日春花会开满山头,一睁眼就能看见。”

      三日月的声音就像是好听的歌谣,在鹤丸耳边低吟浅唱。那些茫茫世事随着白光尽散,踏过千山,越过彼岸。

      然后,春花真的开了。

      风雪渐停。

      在鹤丸醒来有意识的时候,三日月背着他一直在雪地上走着。鹤丸伏在三日月的后背上,侧头看着那片白色的天空。他浑身发热头疼,脑子一直在烧,犹如整个人被投入了火炉。干涸的嘴巴动了动,然后鹤丸指着远方。

      “那边很久以前有个小村子,但后来没了。可能是因为饥荒吧,第二个冬天去的时候雪下埋了很多白骨。”

      “有一次不知道走了多远,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我一个人在雪地里坐了很久,但坐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又启程了。”

      “周围太安静了,我一直希望能有一点声音。否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其实我不怕寒冷,但那时候忽然好想感受一点热度。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确信自己是活着的。”

      “我大概是还活着的吧?”

      鹤丸的身体高烧发热,一直呢喃自语。他迷迷糊糊地说着一些毫无关键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三日月一直听着,他想那些可能就是鹤丸冬天时候的经历。于是三日月也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哪怕鹤丸可能根本没想过跟他对话,但三日月还是与他一直聊天。

      鹤丸醒来的时候是夜晚,身上所有伤都治好了。之前受的伤和令人难受的疼痛好像都只是错觉,在冬天迷失自我也只是错觉。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躺着的鹤丸看到三日月就睡在自己的身侧,他的记忆之中自己好像是被他背回来的。三日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雪地里,没有任何道理,一切仿佛只是机缘。那就像是一种名叫命运的东西,命运让三日月宗近出现在那里。

      “你醒了啊。”

      三日月闭着眼说出这话。鹤丸有些吃惊,他问:“你醒着吗?”

      “刚醒吧。”三日月缓缓睁开眼睛,他笑得眼角弯弯,连眉梢都挂上笑意。躺在床褥上的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外头夜空的星光从障子透进来,烙在他们身上成了无数个整齐的影子。“鹤丸,我们聊聊天吧。”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但两个人的话,应该能很快过去吧。”三日月握住了鹤丸的双手问:“现在还冷吗?”

      他们两个的手都很冰冷,那是像钢铁一样的温度。三日月搓了搓鹤丸的手,好像想要给他取暖。鹤丸任由三日月握住自己的手呵气,想起在雪地里他背着自己长途跋涉。三日月见鹤丸没反应,他再凑近了一点。“如果冷就到我怀里吧。”

      三日月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温暖的炉子。鹤丸被他圈在怀里,不由得感慨:“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啊对了。你那生火的手法很有趣,能教我吗?”

      也不知道三日月怎么忽然跳到这个话题上,鹤丸想起今天三日月那副茫然的样子就不由得说:“以后再教你吧。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懂,外出迷路怎么办?”

      “是啊,我也在想要是找不到路,想取暖或者吃东西怎么办呢?”三日月虽然如此说着,不过他让鹤丸靠近自己怀里,还伸手摸着他的脑袋。鹤丸的发丝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三日月很喜欢,所有贴着他的脑袋说:“那要是我想出门,就带上鹤丸吧。有你跟着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他们在冬天的夜里依偎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有的没的。到最后他们都闭上眼睛,好像是下意识地回应对方,然后渐渐两人声音都低下去,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

      第二天审神者和短刀去找鹤丸。约摸着估计鹤丸应该醒了,前田带着审神者前来。不过还没进去,他们就停在半掩的门前。前田看到屋里头的光景,悄悄地退出来和审神者说:“三日月大人也在。”

      审神者一脸好奇,前田仔细地说着里头的情况,估计昨晚是两个人在一起了。审神者听闻他们还没醒,想来二人是累了,审神者吩咐前田不需要叫醒他们。

      “鹤丸很少亲近什么人啊。”审神者一边离开一边感慨。“如果有个能令他停留的人就好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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