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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营养的小番外。时间在乐园事件之后。

        三日月偶尔会听到弟弟指出自己对鹤丸实在太过纵容，对此三日月也就一笑置之。对于鹤丸的行为三日月似乎没什么脾气，连小狐丸都觉得他涵养太好。数百年之后发现鹤丸原来还活蹦乱跳，若是放其他人身上应该是先喜后怒，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小狐丸不知道三日月是不是这样，只是三日月听今剑报告鹤丸还活着的时候，确实马上就让人查莺丸所在的位置即刻动身。但也就和鹤丸见了一面，然后走了。

        对于三日月这种放养的行为，小狐丸还是有点弄不清他的想法。小狐丸很记得当年三日月那一次是动了真怒，结果真的见到本人，居然就这样简单揭过去了。

        小狐丸提醒三日月当心鹤丸重施故伎，三日月表示鹤丸不会。不是因为有多深的信任，而是他认为鹤丸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会。

        在乐园事件过去一周之后，三日月没有见过鹤丸。听今剑说鹤丸最近倒是安分，跟他可爱的后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偶尔就接莺丸给的工作。今剑吃着薯片给三日月指着电视那个黑帮头目死亡新闻，说鹤丸昨天还干了这个，三日月哈哈笑着说阿鹤真有精神，这是好事。对于鹤丸放着不管完全忘了自己一事，他似乎看得很开。

        在新闻播出的后一天，三日月去了自己西区的那个家，就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鹤丸夜晚来了三日月的住处。他依然是从窗口出现，夜晚的房间没有灯光，他扶着窗框，白纱窗帘令他的身形若隐若现。今晚星空如银砂，在背后不断闪烁，鹤丸背光站着，他全身衣服都是血，白色的衬衫都被染红了，可他看到三日月笑得很惊喜。

        “我就听说有人见到你来了西区，那么晚了你还在啊。”

        三日月看着笑得灿烂的鹤丸，想起数百年前某个下雪天，他正慢悠悠地烹着茶。看着火炉里的木炭烧得噼啪作响，晚来风雪，他抬头就看到白色人影在黑夜里漫步而来。那一身白色衣裳全是凝固的血迹，满身不祥，但是笑容没有一点杀气，反倒有几分明快。衣袖在风月中飘摆，鹤丸笑着看向三日月，当时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今晚我在这里休息。”三日月微笑着说：“可以陪陪你。”

        鹤丸大大方方从窗户跳进来。三日月看到鹤丸的脸上也有血污，像极了淘气弄脏衣服的孩子。不过鹤丸不以为然，血色衬得他的皮肤梗加雪白，连红色也变得艳丽，可怕的感觉反倒消失了。

        “去洗澡吧。”三日月的手拭去鹤丸脸颊的血迹，温和地说：“衣服等下拿给你。”

        鹤丸听话照做，去浴室洗澡去了。三日月脱下粘上血迹的黑手套扔掉，听着浴室花洒的声音，去房间拿衣服给鹤丸。递进去的时候听到鹤丸赞美：“你家这个浴室是拿来开派对的吗？喔这小泳池吗？真有趣。你还挺会享受的啊。”

        装修这个事情一直都是石切丸打理的，三日月也很少管。这里的浴室够大，根据石切丸的说法是专门为懒人设计，设施十分方便。三日月刚到，本来也想要洗澡，他问：“要一起洗吗？”

        “可以啊。”

        于是三日月也加入了泡澡行列。鹤丸趴在水池边看着只围着毛巾的三日月打开墙壁的柜子，发现那是嵌入式的冰箱，隐蔽地和墙壁融为一体，三日月从里头拿出饮料，问：“喜欢冷饮还是酒？”

        “哇，真厉害啊，居然还有冰箱。”鹤丸两眼发亮，顾不得回答喝什么，他直起身子问：“你这里是什么小宝库吗？”

        三日月让鹤丸自己看看，他只记得为了方便好像这里连电视都有，不过遥控开关要找一下。其他地方也有柜子，里头放的是食物，生活用品和沐浴工具，三日月让鹤丸自便，然后进去水池泡澡。鹤丸好奇地从池子里出来，打开了几个柜子，发现还有玩具水枪，他拿出来好奇地看着三日月，三日月瞄了一眼说：“今剑的吧。”

        鹤丸学着电视那些警察持枪的动作说：“嘿，三日月宗近先生，你被逮捕了。”

        “哈哈哈。我束手就擒，鹤丸先生。”

        鹤丸打了个喷嚏，感到寒冷的他拿着入浴剂进来，倒了一点到水里后，鹤丸一脸好奇看着水的颜色变成浅浅淡淡的粉色，浮现起花瓣的清香。他放下水枪和入浴剂后马上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温暖的感觉包围了鹤丸，瞬间驱散了寒意。鹤丸把自己大半张脸浸在水里，鼻子呼出的空气在水上泛起无数小水泡。三日月把浮在水面的小鸭子放鹤丸头上，问：“今天生意不顺利吗？”

        “顺利啊。”鹤丸探出头。三日月把清酒倒入随意拿来的玻璃杯中浅尝了一口，一边问：“但你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鹤丸头一低，顶着的小鸭子落到他掌心。捏了几下发出奇怪的声音。“雇主是个女的，想找人干掉当年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不过因为对方势力大而且她钱不多，存了很多年也不够请个好杀手，就过来莺那里了。反正我也无聊嘛，就接了。”

        莺丸这种经营方式还没倒闭也是奇迹。三日月随口说：“你们还真是生冷不忌。”

        “稳定收入靠后辈们，我们这些老人家就随便任性一下。”鹤丸双手枕在水池边，热水的蒸汽升腾着，好像连毛孔都舒张起来，他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继续说：“我完成了之后按照客人的要求拍下死者的照片给她确认。拍照确认？她以为是网购确认收货吗？好吧，这个要求挺新奇的，我也答应了。”

        “哈哈哈。”

        “我把照片给她了，对方私人守卫不少，估计也知道自己仇家多吧。我没留活口，现场被我弄得挺凄惨的，不过她看到了照片很高兴，一点都不害怕。人类真是奇怪啊，日常看到尸体都觉得呕心，可是看着仇人的惨状就完全不会这样想。不过没关系，客人开心就好。”

        “鹤丸服务态度真不错。好像唯独对我服务不太周到。这不公平的态度令我有点不敢跟你合作了。”

        “好了，乐园那里我知道错了。”鹤丸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听起来有点弱势。他也不好叫三日月把这事情当粉笔字擦了。只能解释：“这不留了几天给你消气。”

        三日月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懒得计较鹤丸到底是玩得太开心忘了自己，还是真的因为让自己消气所以才没来。鹤丸也拿不准三日月有没生气，他印象中三日月没怎么生气过，他不在意那些人间小事，小打小闹都是听了就算。三日月捏着水面那只小黄鸭说：“你还没说完。”

        鹤丸乐得扯开话题，于是马上取回了说话权：“我本来想拿了钱，照片也给了我可以走了。可是那个女人忽然哭起来了，一直哭，我安慰了几句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没办法，只能站着不说话看她哭了。”鹤丸竖起手指说：“哭了半个多小时。我真的很惊讶，怎么那么能哭，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哭到脱水了。”

        三日月听得哈哈笑，鹤丸不禁拿出水枪指着他胸口说：“再笑我就开枪了。”

        “哈哈，抱歉，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三日月忍着笑意说：“鹤丸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应付哭泣的女性。”

        提起来鹤丸就有些烦恼，他说：“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人哭，一看到心情就不好。男女都一样。”

        “还是有差别的。”三日月肯定的语气仿佛比鹤丸更了解自己。“如果是男的哭，你会直接掉头走。女孩子哭的话你虽然态度看起来会很冷淡，不过却不会离开。”

        “非要说的话，你只是不擅长应付而已。”

        鹤丸啧了一声，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这样。因为深究起来会令他忆起一些令自己不希望想起的事情，影响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三日月伸出手环上鹤丸的腰，让他靠近自己一点，问：“你知道她为什么哭吗？”

        “因为终于可以报仇，太高兴了吧。”

        “不排除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悲伤吧。”三日月好像能想象到一样温和地阐述：“狠下心去杀人的人都有一股执念，报仇是支撑他们生命最重要的事情。复仇之后的空虚，就好像终于从噩梦里醒来。然后呢？最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就算复仇了有些东西还是拿不回来了。信念没了之后他们就不得不回归现实，一想到这里就会变得很空虚无助，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撑自己活着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被悲伤压垮吧？活着的人还是得活着啊。”

        “人类不一定要考虑长久地活着，他们随时可以放弃生命，是可能被悲伤压垮的。”三日月好像长辈一样摸了摸鹤丸的脑袋说：“因为太喜欢才会这样。可是鹤丸从来没有过喜欢到失去了就会伤感的东西，所以自然也就回避了去理解这种情感。”

        大概他们都阔达得有点残酷了吧，鹤丸觉得三日月说的有道理，他对情感的理解比自己更加细腻，更能洞察人心。鹤丸觉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那双眼睛，他可以理解和接纳那些感情，鹤丸则对没兴趣想去理解的东西置之不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你都活了千年之久，要是总是伤感这种事情可是会吃不消的。”鹤丸对此不以为然，伤感这种情绪可以存在于他的人生，可是却不能占据他的生命太久。“我可不想像某个人一样活得那么痛苦啊。”

        说到这里鹤丸停住，好像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又马上抹去了。他侧身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三日月，说：“我喜欢特别的东西，但又不想它们在我这里变得太特别。”

        这就好像一句试探，含蓄委婉地吐露着某些心声。三日月也学着鹤丸那样侧身支着脑袋，看着他似笑非笑。

        “阿鹤不喜欢和人长久地深交，所以交朋友的话莺丸那种正好。阿鹤也喜欢我，可惜我却不像莺丸。”

        “原来你有跟我做朋友的打算吗？我觉得这想法挺好的啊。”

        “哈哈哈，阿鹤想什么。我们当然不是朋友，朋友是不会到床上谈的。”

        鹤丸觉得自己笑容都绷紧在脸上，笑得牙都酸了。他随即变回伤脑筋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说：“其实我是不婚主义者。”

        “那么巧啊。”三日月风轻云淡地回道：“我也是。”

        “不结婚的话大家都是自由身，一直待在一起干什么？我消失一阵子然后忽然出现，这不也是个好惊喜嘛。”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阿鹤的消失的时间是以三位数算起的，想想还是不好了。那要不要结婚？反正我们也不是没结过。”

        提起这茬，鹤丸干脆不说话，趴着继续泡澡。三日月玩着手上那只小黄鸭不亦乐乎，鹤丸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不得要领。三日月看起来心情不错，把那只鸭子捏扁后放到鹤丸的头上，听着它发出奇怪的叫声。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这个问题，一个泡得忐忑，一个泡得心安理得。

        时间差不多了，三日月先离开了浴室，吩咐鹤丸不要待太久。鹤丸随便地应了一声，直至三日月离开关门，他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去北极泡澡了，身体暖和，可就是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心底里冒出来。想起那天在乐园时三日月抱着自己睡觉的那番话，鹤丸就觉得大事不妙。要是故伎重演，三日月这次可就没那么好骗了。一想到这里，鹤丸就好像瘫了一样趴在池边小声嘟哝。

        “哎，这澡真是泡得人心情复杂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