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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鹤】前任攻略——21

       *最近忙所以回复慢。为了保持连贯性,关于揭晓过去的这几章日更吧。


       鹤丸记忆之中,他一直做着一些美好的噩梦。

       教堂的钟声再一次响起,穿透了悠长的时光,传入脑海,传入耳中。鹤丸缓缓睁开眼睛,药水的味道令他神智恍惚,阳光刺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他好像着迷一样看向窗外。仿佛钟声就是从那里传来,那是属于他的声音,一直在心底里回荡。

       第一个来医院探望鹤丸的是莺丸,鹤丸看到他的时候好像认不出他,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什么啊,原来不是梦啊。”

       鹤丸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失落,莺丸拉过凳子坐到他床边,把买来的苹果放下。他看着鹤丸,温和地问:“是做了个好梦吗?”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褥,仿佛什么颜色都没有的世界令鹤丸感到一片空虚。他没有带着那个梦下地狱去,他醒了,还活着。但是一点劫后余生的欣喜都没有。

       “是啊。”

       鹤丸昏迷接受治疗过了大半个月。那天小岛爆炸,是莺丸带着明石他们过来救人的。所有人都对三日月等人失踪一筹莫展,完全没办法找寻到行踪。莺丸想起那条项链,当时他听说奈良家的人是拿着这条项链出海的,莺丸也去那位小姐里求证,那条项链似乎是通向小岛的道标,所以莺丸二话不说就去研究部门拿那条项链。他要出海这件事很多人持反对意见,至少大部分人认为应该要再仔细确认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莺丸觉得两天没音信了,再不去茶都要凉了。

       在没有人支持的情况下,连援军都没有。莺丸出去了半小时,然后把鹤丸宿舍所有人带了过来。作为宿舍长的明石打了个呵欠把五个人签的免责书拿出来,一期负责读出上面的条款,表示他们几个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不需要学校赔偿,责任全免,这都不同意他们就退学回家种田。校方对此无可奈何,让他们最好三思而后行。但一期表示前辈非常重要,不带回来真的不行。

       “没了学长,日常生活水电网费还有出去吃饭就少个人摊分了。”

       “不划算。”

       于是他们就真的以这个理由解释完鹤丸国永的重要性,带着那条项链出海漂流,真的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找到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游轮,救了带着鹤丸的三日月,靠着明石和一期在小岛爆炸沉没之前开船回去。

       听着那么鬼扯的理由鹤丸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腹部的伤口差点都要裂了。他赶紧把卡给莺丸让他帮自己交这个月的水电网费,省得他们宿舍停水断网。看着鹤丸精神还算不错,医生也说多亏平时多锻炼,伤势在逐渐好转,不过还是需要静养。

       鹤丸体检完之后,问:“其他人都平安吗?”

       莺丸知道鹤丸的其他人指的什么,他说:“都没受什么伤,要不你见一下自己确认吧。”

       “不必。”鹤丸问完就算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莺丸觉得鹤丸有些变了,他总是眺望远方出神,不自觉地陷入沉默。莺丸没有打扰他,坐了一阵子就离开。三日月得知鹤丸醒来,也知道莺丸去探望了,他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情况。这次莺丸没有提议他自己确认,而是说:“我想你暂时不要见他了。鹤丸他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鹤丸变得奇怪这件事让三日月紧张了起来,他询问是关于治疗还是精神方面,有没有必要换医生。莺丸说不出来,他甚至不能判断这到底是好是坏。

       三日月是第二天到了夜晚医院门禁,深夜的时候来的。

       他听了莺丸的话后始终放心不下,挣扎着应该听莺丸的话还是先来看看,最后还是想着夜晚过来一趟。他估计鹤丸这时候已经睡了,那他就悄悄过去看看好了。三日月考虑着要不要送花探望,或者带点鹤丸喜欢的苹果。他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两手空空过去,毕竟悄悄过去,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三日月和医院打好招呼,本部的医院给三日月开后门是没问题的,所以他夜晚过去,医务人员甚至连房间钥匙都给他了。三日月坐电梯上楼,放轻脚步来到病房,小心不发出声音推开房门。

       三日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鹤丸坐在床边背对着自己,在他面前窗户大开,好像张大嘴巴呼吸的口腔。夜风拥抱着鹤丸,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真是没惊喜啊三日月。”

       三日月在门口看着鹤丸的背影说:“抱歉。没想到你那么晚也没休息。”

       鹤丸回过头来微笑。三日月有点恍惚,鹤丸好久没有这样朝他笑过了。只有在过去的时候,鹤丸才会用这种好像整个世界里头都是他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何,三日月高兴不起来。他看着鹤丸甚至感觉心头一阵闷痛,但他装作没有觉察,只是温柔地笑着。

       三日月来到鹤丸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他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有苹果,于是问:“想吃点东西吗?”

在三日月准备拿苹果的时候。鹤丸开口了:“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一次不骗你,都是真的。”

       在很久以前三日月曾经很想知道真相,因为他曾经觉得说不定知道之后他们两人的结果可以逆转。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不想知道了,因为他有预感,他在知道的同时,也会失去什么。

       “现在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下次再说吧。”

       但他的温柔并没有阻止鹤丸。鹤丸默默地开口说:“一切改变是我六岁那年。”

 

 

       鹤丸不喜欢过生日,因为那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好日子。

       他记得的只有母亲的鲜血,前一秒的时候母亲还说明天要和他过生日,他们先去私人小岛,父亲工作完随后就到。父亲日常有很多事情要做,难得有假期空出来。母亲一边说着鹤丸可以去沙滩那里找贝壳,跟着他们去潜水也可以,但一定不能走太远。母亲的声音很温柔,鹤丸很喜欢听她说话。所以他惬意地闭上眼睛,趴在母亲的怀里。

       鹤丸的幸福止步于一声枪响,那就好像是漫长噩梦的序幕。在出发的途中他们受到袭击,保镖全部被杀,母亲掩护自己逃跑的时候被子弹打中死在半路。鹤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全是母亲的鲜血。那些人用枪指着自己的那一刻鹤丸甚至连恐惧的反应都忘了,那些人交谈了几句,最后放下了枪。

       鹤丸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阴暗的车厢,不同肤色的孩子躲在角落。他们说着鹤丸听不懂的语言,鹤丸不知所措地捉起其中几个人,茫然地问有没见到他的母亲。结果得到的只有哭泣和听不懂的回答。鹤丸呆了好久,似乎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小小的孩子疯了一样不停拍打车厢。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孩子的哭嚎并没有获得同情,呼啸的声音把他带离了自己的故土,到了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那段日子鹤丸基本是作为实验品而存在。绑匪把这批孩子带到一个偏僻的研究所,在进入大厅的时候,鹤丸抬起头就看到最上方刻在墙壁上那个蛇尾蝎子的图腾。蝎子仿佛摆动着诡异扭曲的尾巴从墙上爬下来,随时要吞噬他们。这个图样深深地刻在了鹤丸的脑海里,令他恐惧地后退。

       这些人往他们体内注射了不知名的东西,定期检查和观察反应,给他们服用药物。鹤丸不知道外头的时间,他只能通过自己的睡眠作息把每一天的记录用横线刻在墙壁。这样算的话,他来了几乎有一个月,每一次定期去注射和观察身体状况的时候,他都会发现有些和自己一起来的孩子不见了。

       这个情况令鹤丸感到恐惧,但是他没有办法抵抗。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除了每天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拯救自己。但鹤丸渐渐发现,随着药物,他开始忘记父亲和母亲的样子,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乡,这些记忆一天比一天稀薄。直至某天鹤丸拼命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的家和亲人,连想去思念的存在都失去的时候,鹤丸感觉到了绝望。他不知道那些人对他的身体和记忆做了什么,他开始不顾一切地闹起来,拒绝药物和身体检查。那些人把他关在房间里,鹤丸躲在角落抱着腿,发誓就算饿了渴了也绝对不开口妥协。

       过了一段时间,有些像鹤丸差不多的孩子被关进来。鹤丸过去搭话,但是双方都语言不通。鹤丸只能试着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对方根本听不懂甚至一脸困惑。但可能鹤丸夸张的动作太有趣,对方虽然没看懂,可是被逗笑了。

       虽然鹤丸不明白对方笑什么。但是他却稍微高兴了一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看到笑容了。孩子们围成一团,尽管大家来自各个地方语言不通,但他们拼命想要表达自己想法的氛围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大概是鹤丸来了那么久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孩子们累了就睡觉,鹤丸靠着一个小伙伴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鹤丸觉察到身体有一股不知名的疼痛,好像有什么想从他的皮肤里破出。但惊醒鹤丸的并不是疼痛,而是孩子的惨叫声。鹤丸猛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里的是对面两名孩子的尸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血泊中,四肢里头伸出了黑色的东西,但距离太远鹤丸看不清。其他人痛苦的声音令鹤丸惊恐地环顾四周,大家的身体都发生了变异,好像脱皮一样里头冒出了血肉骨骼。感觉到手臂被捉紧,鹤丸惊恐地转过头。

       他看到了和自己互相依偎着的小伙伴正流泪看着自己。他的脸皮肤已经脱落大半,连骨头都是黑色的。牙齿变得像野兽一样尖锐,这样的强制变化令他痛苦得流泪。尽管依旧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鹤丸似乎可以理解,他一直含糊不清地诉说自己的痛苦。

       鹤丸颤抖着手想安抚他,但是手伸到一半,门忽然被打开,紧接着就是枪声。鲜血染红了鹤丸的眼睛,他看着那个孩子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死死地盯着鹤丸,然后倒下。

       鹤丸颓丧地垂下了手臂。

       他抬起头,发现周围都是子弹的痕迹。跪坐着的鹤丸茫然地看着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下面不断流出,就好像打开的瓶子无法关上,汇聚在一起的鲜血就像小水潭一样,浸泡着鹤丸的裤子。

       “如果他们完全变异的话,子弹就杀不死了。”

       鹤丸听到大人的声音吓得贴着墙。他看到面前有个光头的男人蹲着审视自己。他会说日语,是鹤丸那么多天里头唯一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但是看着他头顶的刀疤,鹤丸却非常害怕。他塞给鹤丸一颗药,强迫鹤丸吃下去,说:“如果不吃你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了。”

       鹤丸本来禁闭的双唇因为这句话终于无力松开。他服下药物之后身体的疼痛确实减轻了。这个人一直观察着鹤丸的变化,然后和隔壁的研究人员用听不懂的语言交谈,接着朝鹤丸点点头。

       “你的身体适应性很好,及格了。”

       鹤丸就是这样被这个称呼为监视者的男人带走。在他八岁之前,一直跟这个男人学习语言和生存的技能,包括杀人的技巧和如何操控自己的能力。但鹤丸那些奇怪的能力对这个男人无效。在鹤丸学会了操控精神游丝的时候曾经对他使用过一次,但是却没有效。监视者冷冷地看着他,好像看蝼蚁一样说:

       “再有下次的话就要处分你了。组织不需要会背叛的棋子。”

       日常监视鹤丸的都是同一批人,鹤丸的能力对他们无用。在经过训练,鹤丸到了八岁那年,他终于从研究所走出去,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乡村。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生活质量落后而且穷困,不过大家似乎都比较热情纯朴。鹤丸好久没有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八岁的孩子对天空的认知好像有点恍如隔世。

       监视者把鹤丸带到一所破旧的教堂。里头一名年轻的神父坐在木椅上,看到有客人他急急地藏起了什么,然后走过来。鹤丸听着他们交谈,监视者想请这家教堂收留鹤丸。而听到客人的声音修女也走了出来,她的面容轮廓和神父有几分相似,三个人交谈,神父和修女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

       对于自己被留在这里一事,鹤丸没什么感觉。因为在出发之前监视者就说过,鹤丸以后会住在这里。这样的村庄偏远而且落后,交通不方便,日常人很少会过来。监视者会定期过来给鹤丸送药物以防身体异变,有什么事情,自然会有人联系他。

       鹤丸并不知道监视者让他寄住在这对年轻的神父和修女这里意欲何为。当他走了之后,那个神父好奇地捏了一下鹤丸的脸颊,然后马上被修女拍掉手抱怨:“哥!不要忽然捏别人的脸啊!”

       “因为没见过啊,外国人什么的……”年轻的神父看着鹤丸一脸惊奇,修女虽然看起来斯文,但对着自己的哥哥时倒是像呲牙咧齿的猫咪。不过面对着鹤丸的时候,她就变得温和起来。柔软的手抚摸着鹤丸的脑袋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你叫什么名字?”

       神父是个很懒散的人,修女是个看似温和但会对神父很严格的人。他们两个是兄妹。

       鹤丸一直猜测他们和那个组织的人有什么关系,这个贫穷的小村落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组织的人,有没有可以联络外界的方法,这些鹤丸打探了好久,始终是不得要领。

       监视者半个月会来一次,每次和鹤丸约定在不同的地方,然后给他药维持身体状况。对于鹤丸的状况他一清二楚。他会询问一些鹤丸最近行动异常的问题,鹤丸回答得非常小心。他那锐利的视线好像一眼就能看得出鹤丸在撒谎还是说真话。尽管只有八岁,但鹤丸已经学会了观言察色。他深深地明白到,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反抗这些人。

       就算逃了出去又怎样?在组织前期的研究之中,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故乡,自己的父母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连记忆都不太清晰。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因为太过惨烈改变了他的一生,所以怎样的催眠暗示都无法忘却。

       见完监视者之后,鹤丸沮丧地回去教堂。刚要进门的时候,鹤丸的鼻子嗅到了烟味。他绕到隔壁,就看到神父蹲在墙角抽烟。看到鹤丸他很是惊讶,嘴巴的烟都要掉落了,他马上手忙脚乱地接起来,然后说:“不要告诉可怕的修女姐姐哦。”

       鹤丸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他一直保持警惕,没有和这对年轻的兄妹亲近。尽管修女对他很亲切,似乎一直想和他亲近起来,可是鹤丸总是避开她一个人独处,自己一个人去了解这个破旧的村落。从监视者的话鹤丸可以猜到这里也有渗透这个组织的势力,他们伪装成村民的样子生活同时也在监视自己。所以他不敢接近这对年轻的神父和修女。

       毫无疑问他们这些日子对鹤丸是颇为亲切,修女是个爱操心的人,对鹤丸照顾得很细致。神父反倒是有些懒散,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总是由他来负责。他们两个人住在这个老旧的教堂,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却对鹤丸照顾无微不至。但对于他们的好意,鹤丸始终持怀疑态度。所以鹤丸看了神父一眼,转身就跑走了。

       夜晚在房间的时候鹤丸听到敲门声,他马上警惕地裹着被子盯着外面。神父走进来坐到床边的时候鹤丸往里面挪了一下,神父把几颗糖果放在床上说:“这个给你,今天的事情要帮我保密啊。”神父打量着鹤丸问:“小孩子应该都喜欢糖果的吧?”

       鹤丸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神父,点点头。神父好像放心了一点,他有点难为情地说:“抱歉,我们这里生活也不太好,可能会让你不怎么适应吧。不过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监视者千叮万嘱交代,要是问起他的身世,要跟对兄妹说自己的父母抛弃了自己所以无家可归,不要提及任何多余的信息。鹤丸一直不亲近他们,总是躲得远远的。就算村子里的人过来做礼拜,或者找修女和神父倾诉,鹤丸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是很热心的人,总是无条件地帮助村民,虽然贫穷但是看起来非常快乐。

       修女走过来的时候鹤丸吓了一跳。因为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根本没发现对方接近自己。鹤丸狐疑地看着修女,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饼干给鹤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俏皮地笑着。

       “不要告诉我哥,不然他要吃醋的。”

       修女说完后摸了摸鹤丸的头,听到村民在呼唤自己后就过去了。鹤丸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干,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已经变得非常敏锐。尽管这对兄妹看起来是好人,但他认为这世界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善意,除非对方是像傻瓜一样的好人。

       但鹤丸已经不再相信这些了。他把饼干和糖果放在一起,小心地把它们收入口袋。

       在鹤丸来到这里的第一年冬天,因为暴雪的关系村子通往外面的路被封锁。村民们想了很多办法似乎也不得要领,估计得等雪停了清理积雪才可以恢复交通。唯一庆幸的地方是他们今年的粮食收成不错,大家都有足够的粮食熬过这些天。但鹤丸趴在窗户看着外面的风雪,变得十分焦虑。

       风雪持续了一周,大家都在家里无法出门。监视者的人无法把药物送给鹤丸,两年前那种久违的身体疼痛又再一次重现。鹤丸不敢说出来,他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的角落,在某天夜晚的时候挽起自己的袖管。看着自己的手臂有黑色的线条如同脉络一样往上蔓延,鹤丸想起了两年前在那个实验室的房间,依偎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了怪物,哭嚎着痛苦的样子。鹤丸握紧了自己的手臂,他张开嘴巴用力地呼吸。

       在这个下着大雪的夜晚,鹤丸裹着单薄的被单推开门不顾一切地奔走。那天惨烈的事情历历在目。可能变成怪物的恐惧令鹤丸不知所措,他在风雪中茫然地想找监视者和组织的人,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走了好久都没有头绪。大风吹得鹤丸小小的身躯几乎要被掀飞,他趴在地上爬起来,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头跪坐着,好一会儿又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前进。

       他就好像童话里迷路的孩子,一直走啊走,在风雪中迷路到树林深处。这里地方偏僻,村子后头就是树林,日常还有不少村民上山打猎。鹤丸走累了就跑进去路过看到的林间小屋。里头放着一些日常大家打猎和生活的工具,但鹤丸完全不会用。他浑身发冷,把自己缩得很小地躲在角落,一直盯着门口。

       鹤丸的手摸向了腰部一把收藏的折叠小刀。那是监视者给他的,以防万一防身。他教他任何时候都要藏一手,要是发现有什么问题,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鹤丸握紧那把刀,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臂。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皮肤上的黑色素扩散了不少,不由得焦急地摸着自己的脸,想找个地方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到底有没有变异。

       这时候,鹤丸听到了开门声。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木门被慢慢推开。月光从门缝里拉长,鹤丸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影。在背光之中他看到了男人往里头张望,他的肩头全是雪,看到鹤丸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啊找到了。”

       鹤丸一个激灵,不停地往后退。他精神高度紧张,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那一天的惨剧出现在眼前,监视者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伸出手,鹤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紧眼睛抽出折叠小刀刺过去。

       鹤丸手上的到刚刺出就被卡住。确实地感觉到肉的触感,鹤丸睁开眼睛。神父蹲在他面前一手握住刀刃。鲜红的血从掌心滴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鹤丸受到惊吓地松开手,贴着墙不知所措地发抖。

       “没事没事,只是一点擦伤。”神父一直安慰鹤丸,看起来比鹤丸还慌张。他马上去旁边的一些柜子乱翻,总算翻出平时大家狩猎时留下的一些备用药品。他取出绷带朝鹤丸说:“你看!有这个伤口就会好的了!”

       神父坐到一旁开始仔细地包扎。他好像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包好后就安静地坐着,不说话陪着鹤丸。鹤丸抱着腿坐在角落,过了很久,他小声开口问:“疼吗?”

       “没事,已经包扎好了。”神父举起包裹着绷带的手掌。“你看,包得不错吧?”

       虽然想让氛围变轻松一点,但是鹤丸没有回答他。神父静静眺望着外头的风雪,纷飞的雪花淹没了窗外的景色,他说:“等下雪停了我们就回家吧。”

       他们就是这样安静地坐着,大家都不说话。入夜了鹤丸困得眼皮直打架,他看着神父守在一旁,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

       他好久没有在人前放心地睡去了。

       在鹤丸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神父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去。阳光洒落在身上,久违的温暖令鹤丸抬起头。天边的太阳用肉眼看不出的速度缓缓升起。鹤丸发现自己抱着了神父的脖子,还没睡醒的他困惑地看着自己身下的这个背影。

       “你醒了啊?”神父背着鹤丸一步步踩着积雪回去。下了一晚的大雪积了几层厚,他一脚下去小腿几乎大半陷进去,他小心地背着鹤丸回去。安静的路上,他边走边说:“我和妹妹也是孤儿。早年的时候我们的村子因为饥荒,父母都死了。我就带着妹妹来了这里,饿得不行的时候是神父收留了我们。在我们十多岁的时候,神父就病逝了。我们两兄妹就决定守在他留下的教堂里,像他一样帮助村民。”

       “你很不安吧?年纪那么小,父母就不在了。一个人流落在外国。”神父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你可能不适应吧?”

       其实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有温暖的被子,不用担心饥饿,会有人给自己塞小零食。鹤丸听着神父抱歉的话,他摇摇头。神父感觉到他的动作,继续说:“你很像我们小时候的样子。我们两兄妹颠沛流离了好一段时间才到这里,遇到神父。在最初我们见到神父的时候也是很警惕的。哈哈哈哈我们还以为他是什么人贩子,毕竟这里那么穷,他一个大叔还想养活我们两个。”

       提起过去,神父轻松地说出当时所遭受的苦难。他看着天边的太阳,已经觉得当时的痛苦不算什么了。当时他们兄妹确实是被拯救了。所以看到鹤丸的时候就想起了救他们的神父。

       “人啊,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能在绝望中得到拯救,就能重新好好地活下去。我们是很清楚这点的,所以无法放着你不管啊。”

       “或者你还不适应这里,但可以试着生活一下吗?虽然我们并不富有,但我们会尽力让你感到快乐的。”

       鹤丸安静地听着神父的话,阳光晒得他的眼睛发酸。不自觉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继而伏在神父的背后哭了起来。这两年自己所遭受的痛苦没有人能安慰他,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他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可以依靠谁,生活也失去了温度。一个八岁的孩子警惕着整个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像当年那些小孩一样变成怪物。

       在他以为自己要被风雪淹没,孤独死在途中的时候,有一个人冒着风雪出来找他,没有抛下他。

       “你还是个孩子啊。所以该生气的时候就生气,该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神父任由鹤丸抱紧自己的脖子,他一步一步把这个迷失的孩子带回去。“我们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吧。”

       在太阳升起,天空泛起一片金黄色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去了教堂。

       鹤丸从神父的肩膀看过去,他看到修女提着已经熄灭的油灯,裹着披风站在门口。她不知道站了多久,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人都仿佛要被风雪冻僵了,但她一直提着灯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看到鹤丸的那一刻,修女不顾形象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鹤丸看着她这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连神父也慌了手脚。“你别哭啊,都那么大的人了多难看啊。”

       “因为我很担心啊!”修女破罐子破摔一样朝她的哥哥说道:“要是鹤丸他走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又或者迷路去森林被熊啊女巫吃掉怎么办啊……”

       “所以我都说了那是小时候骗你的了……”

       “我不管!要是真发生怎么办!”修女已经哭得有点语无伦次。二十岁的人哭起来比孩子还厉害,她伸出手紧紧抱着鹤丸,不再让他乱跑了。“你一定吓坏了吧?你下次不要乱走了,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们,是吃的东西不喜欢?肚子饿了,还是……”

       “不,你不要连续地发问啊。”神父马上制止自己那个连珠炮一样发问的妹妹。“鹤丸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下吧。”

       修女好像想到了什么霍然起立,一边说着“哥哥你快带他进去”,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回去准备。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不像过往那样文静,鹤丸和神父面面相觑,神父无奈地说:“她嘛,就是爱操心。”

       神父牵着鹤丸的手回去房间,然后帮他换好衣服擦干净头发。鹤丸乖乖地没抵抗,看到他那么听话,神父塞了他一颗小糖果,但是叮嘱他不能睡前吃否则会蛀牙。这时候修女已经捧着一杯热好的牛奶,让鹤丸喝完就好好休息。鹤丸捧着拿杯热乎乎的牛奶好一会儿,然后紧闭双目哭了起来。

       修女慌乱地看着哥哥,神父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牛奶,鹤丸摇摇头。他把杯子放在床边,然后伸出手抱着他们二人。

 

       风雪停了之后,村民们着手清理积雪的工作,在努力之下道路总算恢复了畅通,监视者终于再一次来到村子与鹤丸见面。对于鹤丸没有变异,身体情况稳定一事他也相当惊讶。留下了药物给鹤丸之后,他询问了鹤丸一些这些日子的事情,就放了鹤丸回去了。

       监视者感觉到鹤丸发生了改变,回去的时候他对组织进行了报告。

       “实验体没有变异,不需要肃清这里。这次的试验性研究很成功,选择这一户人非常正确。证实惊恐不安等感情会令实验体失控,而情绪稳定则可以抑制失控情况。一三零号实验体一切如常,可以继续观察。”

       “在绝望之后感受到希望,会令失去一切目标的实验体对给予者产生强烈的依赖感情,有感情的人会更加好把控。现在鹤丸已经对他们产生感情,只要监视好教堂的那对兄妹,我们就能更好地操纵实验体行事和研究观察。不需要处理那对兄妹。可以继续让他们成为安抚鹤丸的存在。”

       “有突发情况,我们的应变也准备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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