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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作业，有什么回去再修。我在想难道我是外出的时候比较有生命力吗

11.

鹤丸发烧神志不清，眼皮发热几乎睁不开，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打了针吃药之后才稍微好了些。

鹤丸依稀记得夜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和三日月做了什么。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不过这次是自己主动的。鹤丸简直不想回忆，虽然过去他出格的事情也做过不少，但这种几乎连羞耻心都抛弃了的事情可完全不在他人生范围里。

鹤丸翻了个身，他病得连骨头都在痛，扭个脖子都不舒服。揉了揉眼皮翻了个身，看到床边坐在凳子上的人，他吓了一大跳。

三日月推门进来，看到鹤丸已经醒了，整个人僵住不动。三日月走过去把那个等身大的人偶搬起来。穿着鹤羽花纹和服的人形玩偶稳稳站在旁边，看起来是模仿七八岁的男孩制作，面相与人类没太大差别，因为太过真实的关系鹤丸转身看到的时候呆住了。

三日月看到鹤丸半天没回过神来，不由得问：“怎么了？”

鹤丸缓了半天说：“我要是死了，那就是被你吓死的。”

鹤丸始终没什么精神，三日月让人做了点流质食物给他，然后就坐在旁边看书，一如平时的做派。鹤丸小声说：“我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你不盯着我也可以吧。”

“我只是看护一下病人而已。”三日月其实也不知道看护病人要做什么，他说：“我问过医生，说得找人看着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好照顾。”

鹤丸直觉觉得三日月是不可能会照顾人的，顶多就坐在旁边看看。不过鹤丸觉得自己就算烧过五十度人估计都是死不掉的，熬熬就算了。谁知道三日月看着时间去给鹤丸准备毛巾敷额头，然后又倒水给他吃药。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成是难得的看护游戏，不过确实是有起到照顾的作用。

“真是抱歉，我本来是想带你去散散心的。”帮鹤丸掖了掖被角，三日月抱歉地说：“你看到那些人偶估计会有兴趣，还想着我不在的时候，买一个陪陪你也好。”

阴森森的哪里可能有兴趣。虽然第一眼看时鹤丸对栩栩如生的人偶产生了好奇，可是见多了实在不敢恭维。等等，他说买来陪陪自己？鹤丸看向了站在旁边那个不会说话的人偶，三日月把它捧到面前，对自己挑选了颇久的人偶似乎很是自豪。

“这个我选了很久，看起来也算可爱。我听说人类寂寞的时候喜欢抱着玩偶之类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让它陪着你解闷吧。”

鹤丸无言以对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偶良久，再看看三日月一脸等着鹤丸评价的期待表情，鹤丸捂着胸口说：“我要是死了，就是被它吓死的。”

三日月最后搬走了那个人偶，因为它看起来不受欢迎。这令三日月感到无奈，今剑过来凑热闹的时候就看到三日月一脸困惑的表情。他听说了鹤丸的事情马上想过来看看这个奴隶搞了什么幺蛾子，结果鹤丸病了今剑来了也见不了一面。听到三日月说鹤丸嫌弃这个人偶，今剑大呼他不识货，这个人偶可是贵价货啊！要是三日月下次有这种宴会麻烦叫他去，他可喜欢买东西收藏了。

“也许鹤丸是人类，所以和我们不大一样。”三日月只能这样解释，不然也想不通了。今剑觉得这人偶越看越不错，他只能说：“或者他鉴赏水平还不够，不懂欣赏吧！人类喜欢的玩偶我知道，我给你找找。”

夜晚时分鹤丸觉得稍微好点了，他一觉醒来就看到床头的凳子上换了只巨形泰迪。

无言以对了很久，鹤丸叹了一口气，正好三日月又来了，他觉得这次总该买对了，这人偶抱起来手感不错，连他也有点心动想买一只。虽然艺术价值不高，但胜在够实用吧。等了好一会儿，鹤丸张开缺少水分的嘴巴开口。

“……你有时候还真的很像莺。”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发烧的时候他给我买了一堆茶叶。”

提起这个名字，三日月就想起莺丸。很难得鹤丸会提起其他人，三日月说：“你认识莺丸吗？”

鹤丸依稀记得好像是看到莺丸出现在面前，也对，莺丸本来也不是人类，不过如今看来他和三日月是同类吧。最后结果怎样鹤丸不记得了，不过现实就是他被三日月带了回来。三日月看到鹤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他没有救你，你感到不高兴吗？”

“没有。”鹤丸随便地说：“我无所谓。”

鹤丸说得很敷衍，不过这是难得的可以知道一点鹤丸的事情，所以三日月挺有兴趣。他问：“你和莺丸是什么关系？”

“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如果你们是普通朋友那无妨。”

鹤丸一把坐起来，不满地说：“那要是我说他是我恋人你想怎样？”

三日月打量了一下鹤丸，他笑了出来仿佛看穿了鹤丸，说：“那看来你们不是恋人，你卖他卖得太快了。”

鹤丸不喜欢三日月这种笃定的表情，总是胜券在握，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耍花样。三日月安静地坐着似乎在思考，面对着满心不满的鹤丸，他平静地开口：“鹤丸啊。”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好像老者娓娓道来一般。

“我们三条有一个原则，想要的东西，就自己拿。”

三日月抬起眼睛盯着鹤丸，那种眼神令鹤丸感觉自己气势被压了一头。

“我们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一颗沙尘，只要我没说不要，就谁都不能动。”

感觉到安静的空气变得冷凝，鹤丸连呼吸也变得小心。仿佛移开视线就输了一样，尽管本能地感觉到害怕，直觉告诉他应该躲开。可是鹤丸没有这样做。当三日月伸出手的时候，巨大的压力令鹤丸犹如惊弓之鸟一样要后退，可是那只手落在他头上，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好休息吧。不用想太多了。”

 

12.

这些天三日月都陪在鹤丸身边，让鹤丸住在他的房间。鹤丸一直想三日月什么时候又要出去一阵子，结果在鹤丸病中的时候三日月一直都在。

鹤丸躺在床上，三日月在旁边看书，督促鹤丸吃药调养。这些日子他也是这样陪着鹤丸，看看书聊聊天，什么都不做。鹤丸记得三日月以前那名仆人也这样病过，也许是把他们重叠了吧。鹤丸问：“你以前也这样陪过那个仆人吗？”

“他那时候病了医生让我少接触他，我只来看过他几面。”三日月回忆着说：“不过他弥留之际我有一直陪着他。虽然我不认为有什么作用。”

“那你不带他回来不就好了吗？”鹤丸小声说：“归根到底他都是因为你们这种兴趣所以才会这样。”

“这种事情是我们世界惯常的做法，人类不会理解，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理解。就算同样拥有人型，我们思想和本质还是有差别的。”三日月没有反驳，本来他们思想就不可能一致，虽然他可以理解人类的不满，但归根到底他不是人类。“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养着一个奴隶，我对人形玩具没有兴趣。对我来说把奴隶放在家中不过是看着一个人类从生到死而已。徒添伤感，没有必要。”

“不过你的话，是我个人自己想要。”

那时候确实对于重新购买一名奴隶一事，三日月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但是舞台上笼中的小鸟确实吸引了他的视线。身体被洁白的布料包裹着，金属挂饰点缀着白色的身影，在笼子里头用那双金色的眼睛好奇地去审视那些喧闹的人。好像被猎人带来俗世的白鸟一样。

之后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与最初印象又颇为不一样。

三日月合上书本，看起来一脸惋惜，完全没有阅读过后的满足。

他的藏书库里收集了那么多好的书，他活了多久，就看了多久。书本是打发时间最好的东西，无声而精彩，可以令无聊的日子变得充满趣味性。三日月一本本地看完，一本本地合上，那么多的好书，总有看完的一天。

打发时间的东西没了，漫长的生命中难免偶尔会觉得无聊。

一想到这里，三日月可惜地说：“这样我又少了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故事了。”

 

13.

三日月给鹤丸买了之前杂志上看到的烟花套装。眼看鹤丸身体恢复不错，药物在体内的毒素基本清除了，连医生都觉得惊奇。毕竟那些药物侵蚀性很大，按道理应该会有的后遗症，可是鹤丸却一点事也没有。

为了庆祝，三日月考虑着和鹤丸夜晚在花园放烟花。听着三日月提议的时候，鹤丸觉得他兴致似乎比自己还要高。

鹤丸其实有些难以定义三日月这个人。强行改变自己的人生，但是又对他态度温和，仿佛有求必应。可是周围的环境提醒着他们身份的差别，三日月也仿若占有一样支配他的人生。

但他对病中的自己很温柔，这个也确实是事实。看着三日月拿着烟花在庭院鼓捣的时候，鹤丸坐在走廊下支着下巴想到。

“这个看起来真有意思，小时候我也玩过。”

鹤丸听到三日月提起小时候，他不禁问：“你其实到底多少岁了？”

“这个啊……我也不记得了。”三日月算了一下手指，可是算不清楚，他说：“活太久了，一开始还记得，可是算着算着没意思，所以也就不去记了。”

三日月把烟花交给鹤丸，他说着的时候回忆了一下。三日月的小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不过记忆还是有的。他帮鹤丸点燃烟花的时候，和他一起看着花火噼啪地燃烧着，就好像不停绽放的花一样，鹤丸惊奇地打量着。

“不要凑太近。”三日月轻轻按下鹤丸抬起的手：“会溅到眼睛的。”

三日月让仆人拿来西瓜小吃，说烟花还是夏天时候放的最好，人类世界喜欢像他们现在那样穿着浴衣，大家一起一边吃西瓜一边放烟花。在夏日的庭院里看着萤火纷飞，听着挂在屋檐下悦耳的风铃声，清凉而又浪漫。

鹤丸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表情看起来很感兴趣。三日月不禁问：“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人类应该会更明白一点。”

“不知道啊，莺他们没有跟我说过。”鹤丸看着手里的花火，不知为何觉得那溅飞的火光格外吸引。“而且我们那里也没有那么多东西，生活过得很简单。”

鹤丸很少提自己的事，三日月一直颇有兴趣。鹤丸就好像一本书，阅读里头的故事会让三日月感到愉快。

鹤丸看着线香花火在一寸一寸燃烧，闪耀得就像小星球在炸裂蹦出的火花。鹤丸金色的眼睛里有火光在闪耀，心情放松了不少，变得比较愿意说话。

“我在的地方很偏远，算是山里吧？所以我经常会去森林那里玩，狩猎这些是长辈教的，钓鱼我也会。我还曾经误入了山洞看到一头熊。”鹤丸提起来时变得精神奕奕，就像他手里的花火般闪耀。“我打赢了，把熊抬回去的时候把大家都吓到了。”

听起来基本都是很原始的生活技能，娱乐基本就在森林里度过。不过大自然是很广阔的游乐场所，鹤丸总能在里头找到不少乐趣。他活了那么久没有出去过外面，尽管他听说过有那么一个有意思的世界，并且向往着。他们那里的人一般是不可以随便出去的，提到这里鹤丸似乎有些怀念起过去的生活。毕竟他以前活得那么自由，这个家对他来讲还是太小了。

大概真的放他自由的话，他一定会飞得很远吧。

难怪鹤丸之前对杂志里的东西那么好奇，似乎都没见过。这样听起来，鹤丸似乎并不是住在城市的人，有些与世隔绝。他在拍卖会穿的服饰也不像城市人的衣服，那些金属装饰倒有点像某些古老地方的配饰。三日月有些理解了，他问：“那你怎么会认识莺丸？”

说到这里，鹤丸似乎在思考。他瞄了三日月一眼，最后咧开嘴笑着。

“这是秘密。”

那看来他说自己到处旅行，估计也是假的了。三日月猜他应该是一直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不过却不知道怎么被拍卖会的人捉到了。三日月想到这里笑了出来，笑得鹤丸莫名其妙。只见三日月说：“你以后可不要乱跑了。”

“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了。”

14.

鹤丸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点太多了。

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但他不想和三日月说太多。他们本来就不太熟，某程度上三日月还是罪魁祸首。如果他是个很凶的家伙，鹤丸就可以对他尽情发脾气，可惜偏偏三日月不是。反倒让鹤丸不知道怎么对待他。

今天很难得，三日月有客人要见，三日月叮嘱鹤丸在他的房间待一阵子，哪里都不要去，寂寞无聊就抱着那只泰迪看看书，一会儿三日月就会回来。鹤丸心不在焉地听三日月交代完，三日月把那只泰迪熊一塞他手里。毛茸茸的手感确实不错，就是太大了，鹤丸探出头才不会被它遮住。三日月看着鹤丸抱着泰迪熊的样子微笑，说：“把它当成我吧。”

“……你也没那么可爱吧。”

“哈哈哈。”三日月哈哈笑着，外头的佣人提醒他时间到了，三日月点点头。在鹤丸捏了捏那只泰迪肥胖的手臂时，三日月凑过去他耳边小声说：“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的。”

鹤丸惊讶地抬起头之际，三日月已经笑着走出房间。他朝门外的今剑说：“不要让别人接近。”

今剑比了个拇指，然后靠着门当起了守卫。他问：“我可以动手吧？”

“可以。”

今剑觉得三日月对这个奴隶实在超出了主人范围，居然叫他来当护卫，真是反了吧？

鹤丸一个人待在房间，他在思考三日月到底去见什么人？一想到这里他就十分好奇，直觉上，鹤丸觉得那说不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难道是莺丸吗？上次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他现在是过来了吗？

鹤丸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这样在房间干等实在不符合他个性，可以的话他真想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正当鹤丸如此想着，要不要付诸行动时，外头的窗户忽然吹来一阵大风，鹤丸惊讶地眯起眼睛看向外面。他抬起手遮挡狂风，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窗户。

红黑色的身影坐在窗台的边沿，像极了神秘的乌鸦。他的身形犹如孩童，可是拿着折扇的样子倒有几分老成持重。细长的眼睛盯着鹤丸，鹤丸看到熟悉的人表情明显愉快起来，对方拿着折扇一指。

“真是狼狈啊，鹤丸。”

那是好像看戏般愉快的口吻。鹤丸收起了见熟人高兴的表情，小乌丸呵呵笑着，坐在窗边问：“要吾救你出去吗？”

鹤丸瞥了小乌丸一眼，说：“你也不会救我吧？”

说得对。小乌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说：“要求人相救，是弱者的表现。吾能救你一次，可是不一定能救你第二次。”

小乌丸的扇子唰地打开，他好像轻盈的小鸟一样浮在半空，宽阔的袖子像乌鸦的羽翼在风中扬起，他用金色的扇面抬起鹤丸的下巴。

“困难和迷惘只有自己亲自斩断才算完结，人之子啊，记住吾教过你的事情，你若要在外面的世界生存，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否则你永远只是笼中的小鸟。”

他们听到了门外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自己的到来已经被发现，施展的障眼法将要被打破，有人推开门。小乌丸的眼神投向了那个快步到来的男人，盯着他小声地朝鹤丸耳语说：

“把他当成你的困局，然后想办法跨越过去。”

今剑跟着三日月进来。他看到三日月急急到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了，等到他的影子袭向门也打不开时今剑才知道内部被悄无声息入侵了，一打开门小乌丸就在房间内。鹤丸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表情，三日月只来得及看到小乌丸对他耳语几句，但到底说了什么三日月并不知道。

说完之后，小乌丸挺直腰看着三日月。他一收扇子，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们。小乌丸呵呵笑着说：“你不必担心，三日月。吾并没有要来带走他的意思，只是来看看可爱的学生。”

小乌丸抬起手，他的动作迅速而伶俐，那片轻薄的扇面仿佛刀锋一样指向三日月。

“因为他会亲自从你的牢笼中逃出去，总有一日，他会逃离你的身边，重新获得自由。”

眼看着三日月的笑容渐渐消失，小乌丸微微扬首，扇子“啪”地合上，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这是吾给你的预言。”